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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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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的單行道。

不知道該稱之為蟲洞還是蟲巢,但無論如何,值得慶幸,一行人沒有被潮汐力撕碎。

這裏面也並沒有蟲獸盤踞。

也許鑄造它的引擎是為了連接另一個宇宙,所以這段空間裏只存在著另一些東西。

——來自對面時空的畫面。

很像麥穗曾經在海底城見過的3S級蟲獸巢穴,但不同的是,沒有裂隙,這些畫面只是一股腦地灌輸進大腦。

蔚照有段時間很喜歡地下競技場一位戰士。

不是對哥哥的那種迷戀。

是類似信息素匹配100的那種喜歡。

以至於那兩年哥哥去學校訓練,他就跑去競技場裏泡著。

一來二去,李序也發現了他的異樣。

某個夏日放學時間早,少年剛到家,去廚房開了瓶汽水,蔚照也回了來。

見到哥哥,小男孩不自然地低下頭,臉上紅暈不知道是曬出來的,還是羞出來的,亦或是為了哥哥寬松領口後的風光。

李序倚著門框,黑眸裏有點戲謔:“喜歡就去追,幹看著有什麽意思?”

蔚照:“哥哥!”

他一瞬間驚呼出來,猝不及防被戳破心思,羞赧到極點,半天才支支吾吾。

“別胡說!”

黑發少年挑挑眉。

蔚照臉就更紅了。

他知道哥哥看起來漫不經心,實際上心細敏銳,難以糊弄。

只能羞羞答答:“不要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……因為他有追求的人。”

“噗。”

李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,確定蔚照給的是準確答案後,樂不可支:“只是追求的人,又不是戀人,怕什麽?”

“不要。”蔚照還是搖頭。

李序便循循善誘:“喜歡就去爭取。去贏去搶。他要是不認識你,就告訴他你名字;他要是看不見你,就天天去他面前晃。主動到讓他不得不正視你。你如果連爭取都不願意,那這種喜歡未免也太脆弱。”

或許吧。

蔚照不在意自己對那位alpha脆不脆弱,他現在更在意別的。

“哥哥以後有了喜歡的人,也會這樣做?”

李序一楞,有些好笑,指尖提著汽水瓶口,慢悠悠地晃,一晃就是一圈流光。

“你看我像戀愛腦嗎?”

蔚照認真瞧了會兒,搖頭。

他哥性格兇烈,只愛游走在戰鬥和訓練場間,感情和他不沾邊。

更何況,他也不會接受自己被alpha侵占進攻的情況。

他是個比A還A的野O。

……

李序年輕短暫的一生,就為這兩句話插過旗。

一句是:

“您看我哪裏像omega?”

一句是:

“你看我像戀愛腦嗎?”

……

中考結束,向帝國提交報名的時候,少年沒來由地想了下小圓臉。

之前聯賽,他進入考場深處的瞬間,便註意到了躲在巨石縫隙裏的兩個女孩。

不過只是隨意一瞥,便把註意力放在了圍攻上來的蟲獸身上。

直到記起賽場上方還有個小不點需要接應,將她拎進自己機甲為止,這小不點於他而言都只是個擦肩而過的路人。

隨後,他便感知到了異樣。

空氣中飄散著什麽。

很像alpha釋放的信息素,但沒有味道。

他低頭看看,懷裏的小不點甚至還沒分化呢。

omega的不爽之處便在這裏。

狹窄一間機甲艙,荷爾蒙與信息素堆積,少年的身體很快發生了變化。

體溫升高,心跳變快,小腹深處仿佛被融化出一個空洞,又燙又軟,微微抽搐,提示他盡快被人填滿。

甚至此刻被小不點壓著的、他偶爾在熱潮期撫慰以捱過煎熬時間的東西,也有了反應。

就在李序想無聲罵個臟詞的時候,他懷裏的小姑娘忽然動了。

按著他小腹,直直坐了起來。

少年一楞,第一次看清了她模樣。

淺胡桃色頭發,蓬松柔軟得像奶油,淡琥珀色眼睛,像蜂蜜茶,臉頰還帶著嬰兒肥。

看起來是那種會因為上課走神,就倍感羞愧的類型。

靦腆,乖巧,溫順。

但接下來,靦腆乖巧溫順的小姑娘制造了一場轟轟烈烈、讓他爽到極致的爆炸。

砰——

音浪滾滾沖來,四周流火紛揚。

少年骨子裏熱血沸騰,身體深處的躁動卻一點點平息下來。

仿佛有東西填滿了腔道的空虛。

這一刻,小姑娘眼睛裏的絨光,撓得他心裏癢癢的。

離開機甲後,李序立刻遵從心意去揪了她臉頰。

圓圓的,肉肉的。

手感很好。

小姑娘擡眼,像是不理解他行為,微微歪頭。

少年也沒多解釋,又擼兔子似的摸摸她頭毛,走開了。

李序做事隨心所欲。

平時比賽可能會因為另一個對手的機甲更有意思,而拋棄眼前追逐的獵物,改變目標。

心血來潮時,也會翻上屋頂游走。

物流東區的混混們不止一次忽然仰頭看見少年站在屋檐邊俯視他們。他們嚇得屁滾尿流,少年卻逆著光,示意他們繼續塗鴉。

他像一只自由的貓,恣意穿梭在賽博都市中。

所以不管是捏臉揉腦袋也好,還是這會兒想起小圓臉的大爆炸也好,少年都沒有太在意。

不過是隨心而為、一時起意罷了。

他只是在按下提交鍵時,支著腦袋冒出個念頭:

不知道小圓臉去了哪所學校。

……

沒過幾天,少年就獲得了答案。

她去了菲尼克斯。

與此同時,還知道了她名字。

──麥穗。

起因是蔚照某天心神不寧地對他說:“哥哥,我有個朋友離家出走,住進了物流園西區。那邊混混多,她一個女孩子我不放心,你能幫我去看看嗎?”

李序對弟弟基本有求必應:“在西區什麽位置?”

蔚照立刻展顏一笑:“我把定位發給你,她個子不高,頭發不長,臉上有點嬰兒肥,叫麥穗,你一眼就能認出來!”

小不點。短發。圓臉。

幾個信息綜合在一起,李序迅速想到了前幾天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的人。

少年做事利落可靠,吃完晚餐就直接過去了。

他喜歡高處,便挑了附近最高的廢棄水塔作為觀察點。

剝落的鐵皮和生銹的創痕在身後展開,也仿佛少年的劣和野。

等了沒多久,他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。

少年靠了靠,像是心頭一樁懸案落下,不自覺彎了下嘴角。

果然。

是他想的這個小圓臉。

而且又如上次般,小圓臉做出了讓他心情很好的行動。

她在下面一一詢問混混們是不是手中名冊上的通緝犯時,李序輕叩了一下鐵欄桿。

叫麥穗。

他想。

……

這個暑假過得很有意思。

主要是麥穗有意思。

小姑娘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,看起來總比同齡人稚嫩一些,仿佛是很好拿捏的小朋友,行事卻意外的強勢和有趣。

她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標準和界線。

就像明明被設定好程序的游戲角色,卻總能找到些bug或機制,合理又不合理地去完成自己目標,很有意思。

以至於後面蔚照不開口,李序自己就候在了安保公司上方,有時候還帶上幾顆奶糖。

吃糖看戲.jpg

……

暑期很快就結束了。

麥穗去了菲尼克斯,少年也跟隨星艦去向帝國。

李序和蔚照的母親李清霜去世得很蹊蹺。

帝國給出的說法是消失在了遷徙的蟲巢中。但兩人都知道,李清霜擁有絕對預感能力,完全可以避開這種危險。

而且出事之前,她身上出現了很不妙的氣息,整個人精神也不太對勁。

李序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。

他必須得潛入李清霜效力的伊甸園,弄清楚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可天空島地理位置特殊,沒法悄無聲息登陸。想名正言順進入,就必須得加校隊,借比賽名義飛上天空。

所以後面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。

李序進校。進校隊。再進聯邦大賽。

然後在大賽中看見了麥穗。

雖然早知道小圓臉擅長給人創造驚喜,但看見她職業信息上寫著機甲師時,少年還是略有些驚訝。

是她會做出來的事。

李序先替她理所當然了。

少年根本沒註意到,他對小姑娘有種異常的關註。

不過註意到也沒事。

野貓本來就是順應本心、追逐快樂的生物。

上官凈高傲,只註視有資格與帝國一戰的對手。所以他從不出現在康陶、威爾斯以外的比賽觀眾席。

李序倒是在上個暑期積攢的愉悅下,看完了菲尼克斯比賽全程。

然後得出個結論——麥穗絕對是不容小覷的對手。

尤其是她和威爾斯的這場,讓少年興奮感上升到極致。

那種宛如藤蔓絞死大樹的密不透風打法,讓他躍躍欲試地想與麥穗交手試試。

除此之外,好像還有點別的。

他身體深處的躁動又一次冒出了頭。那根冰淇淋快速融化,黏糊糊地滴落。

但這回,他明明沒被任何信息素影響。

……

麥穗結束戰鬥,回到準備室。

場上歡呼經久不衰,她邊換衣服邊想,菲尼克斯主力隊的配置並不高,打贏全靠戰術,而且幸好,威爾斯校隊比她想象中還弱。

就不知道到時候戰地賽的康陶和帝國……

剛想到這裏,不遠處電視就傳來聲音。

“該在意這件事的,不是帝國。”

麥穗擡眼看去,在屏幕裏瞧見個藍眼睛的水煮雞蛋。

“上官凈。”卓玲回頭給她科普,撇著嘴,“帝國的指揮。”

“嗯。”

卓玲嘖嘖:“這話答得真有水平,又撇開關系,又挑了諾德和荒阪一手,還保留了帝國的驕傲,不愧是上官凈。”

周婷晚一步出來,沒聽見前面對話,只隨口問:“他叫上官凈?”

卓玲再次充當八卦小能手,將人物重新介紹一遍。

兩個女孩圍繞帝國激烈討論,最後,卓玲發出感嘆:“不知道把帝國從第一名拉下來的話,他們會露出什麽表情。”

把帝國從第一名拉下來。

麥穗抿唇不語。

憑她最近在賽場上的觀摩來看,帝國和威爾斯的強度根本不在同一梯隊。

帝國隊伍是以李序和上官凈為核心運作的,整體更偏重李序,少年就像恒星,上官凈是行星,其他人則是衛星。

而李序戰鬥力比她中考時見識的,提升了數倍。

麥穗不免走神。

她不認識人臉,但對李序的特質印象深刻。她就是直覺認為,少年擁有一張艷麗到攝人心魂的臉。

這份蠱人的艷麗還時不時出現在她夢中。

最近的那次是,李序把他叼著的棒棒糖塞給她。

少年性格惡劣,給她,又不完全給。

在她快要含住棒棒糖時,他俯身舔了過來,將舌探入她口中,去搶那根甜津津的糖,兩人舌尖相觸,都感到一陣貫穿全身的電流在擴散,到最後,也分不清究竟是他倆在接吻,還是在搶那根糖。

橫插入腦中的夢境讓麥穗忘記了回答卓玲。

她原本想說“不確定,但可以試試”的。

這會兒小姑娘只是將臉繃得更緊,嚴肅想:做這種夢不對,不符合她心中行為準則和道德規範,她得想辦法戒掉。

……

這時的麥穗並不知道,在另一個宇宙中,紮卡裏用了更精銳的部隊和機甲來對付她。

她為了迎接那場對戰,做出了威力巨大的分裂炮,還當場進化了精神力,將場上所有機甲構造看得明明白白。

那個宇宙的麥穗,因為大腦超負荷工作而暈倒在準備室中。

這個宇宙的麥穗,還和隊友們一起去吃了慶功宴。

菲尼克斯現任主C和謝學長一樣,是上屆大賽走出來的學生。

不過不一樣的是,他只能陪大家參加這一場比賽。

他有功勳在身,明年就可以去軍部實習了。

席上學長喝多了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我還想,我們能打到決賽場已經非常牛逼了,輸給威爾斯也無憾了,沒想到我們居然能打贏,進入戰地賽……那可是威爾斯啊!聽見決賽對手名字公布時,我心裏都一咯噔,覺得肯定完了!”

卓玲在旁邊哈哈大笑,明顯也喝多了:“學長,現在咯噔文學過時了。”

“什麽是咯噔文學?”

“就是心裏一咯噔的文學。”

周婷抱著胳膊一言不發,從那酡紅的雙頰來看,狀態與兩人差不太多,只是酒品更好。

晚飯吃完,意識尚且清醒的謝知危和完全不會喝酒的麥穗分別送幾人回宿舍。

安置好卓玲,麥穗覺得酒氣熏得不舒服,便走出宿舍,想要透透氣。

沒想到剛進小花園,便看見了站在販售機邊的少年。

……

短發利落,脖頸白皙。

因為熱,細長手指時不時掀起點衣服下擺。一撩一扇,人魚線便若隱若現,販售機光芒急不可耐地一次次舔過那裏。

麥穗腳步不自覺頓了頓,猶豫起要不要打招呼。

這時候,似是聽見聲音,李序也看了過來。

眼睛幽而深,能吸走人神魂。

他口中正含了根棒棒糖。

少年孤傲、兇烈,那根棒棒糖細細的棍兒,又柔和了他的鋒芒,讓人徒然生出征服欲——賽場上盛氣淩人的霸主,賽場外就該被狠狠淩虐一頓,直到他再也囂張不起來為止。

不過麥穗很快就清醒。

帝國是頂層架構的存在,裏面的人很少會註視下方。

就像上官凈今天在鏡頭前說的那句一樣——菲尼克斯進了決賽又如何,那不是帝國該關心的事。

他們和其他軍校之間,隔了一個對流層的距離。

李序是帝國主C,是相隔很遠對手,也是匆匆擦肩的陌路人,未必會記得自己。

麥穗很快打消了和他打招呼的念頭。

剛想回樓裏,沒想到少年居然過了來。

他個子高,陰影一點一點從下往上覆蓋,給人造成極強的壓迫感。

麥穗不怕,但也因為對方幾乎傷人的銳艷鋒芒而微微挺起腰桿。

陰影完全籠罩住了她。

李序在她面前站定,記憶中薄而厲的聲線因為口中東西而有些甕。

“吃棒棒糖嗎?”

麥穗:???

“什麽?”

她表情像傻掉的小龍貓。明明嚴肅,但就是呆萌可愛。

李序又問了一遍:“吃糖嗎?”

麥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,神差鬼使的,居然點了點頭。

李序便如字面意思那樣,拆了根棒棒糖,俯身塞進她嘴裏。

口中蔓延開清淡的牛奶味道,和夢裏一樣。沖散了同伴們帶來的酒意,反而讓她陷入亦真亦假的夢境。

連麥穗自己也沒註意到,空氣中的信息素在飄散——雖然校醫說她兩年後才會分化。

李序重新直起身:“好吃嗎?”

麥穗:“嗯。”

少年伸手,饒有興味地揪了揪她臉。

這一切動作過於自然,讓麥穗愈發搞不明白現在什麽情況。

琥珀色眼睛眨了又眨,代表她在冥思苦想。

片刻後,那雙眼睛與少年相對,像是找到了答案:“我該回宿舍了,明天還要訓練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李序聲音飄散在迷離光影中,“早點睡。”

麥穗點了點頭,與他擦肩,快步走遠。

直到走上三樓,腦子裏還在不停重覆:李序這算是和我打招呼嗎?

她沒能得到答案,只能憂心忡忡回到宿舍,決定用機甲來打斷自己疑問。

李序也返回販售機邊,看著化霜水排出不及時,沿著櫃壁邊緣蜿蜒而下。

他舔了舔糖果頂上的孔,想。

真巧。他也在流水。

……

這個晚上不太平靜。

麥穗又一次被夢境纏繞。

少年熱了的時候,喜歡撩起點衣服下擺,讓風能更直接地貼合他身體。

皺褶在他漂亮指間聚攏,又從頂點往外擴散,下方若隱若現的腰腹和人魚線,總會惹人遐思。

開賽至今迅速躋身強度榜第一的帝國主C,應該是alpha吧。

麥穗沒分化,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代表什麽。

但大家都說他是alpha。

想想也是,他那種屠天屠地的性格怎麽可能是alpha以外的性別。

即便有了這種認知,麥穗還是夢見了。

她讓李序將迷彩T恤下擺一直撩到左鎖骨,位置的偏頗讓寬松衣物右邊自然垂落,左側卻半露出少年胸膛。

人類的肌肉在未用力時並不堅硬。

那常年訓練演變出的漂亮輪廓鼓在那裏,看起來介於軟與硬之間,讓人想去試試手感。

上方衣服陰影落下,小巧淡紅匿於其中。麥穗想知道它變得更艷更顯眼會是什麽樣子。

最好再蒙著一層水光。

李序將這個動作做得無比自然,好像只是散熱時無心的動作,漆黑的眼睛卻娓娓說著:“咬我。”

“叮叮叮叮——!”

鬧鐘霍然響起!

麥穗從夢中清醒,睜開眼睛。

盯了片刻天花板,為難地發現,她翹高高的,對這個夢反應極大。

小姑娘性格靦腆,又堅定認為這是她這個年紀不可觸碰的領域,只能抿緊唇窩在那裏等其平息。

心中的準線搖搖擺擺,最後停留在“行為規範合格線”下。

不能這樣了。

她想。

她對一個alpha抱著這樣的幻想,是對他的不尊重。

……最近還是盡量避開李序吧。

……

想法很美好,現實很殘酷。

麥穗的隊友謝知危是個溫順而內斂的人。

像一只生活在珊瑚叢中的寶螺,柔軟地藏在美麗外殼下,等那些鋒利危險的生物離開後,才試探著露出軟肉,一點點挪到他喜愛的海藻邊。

青年的心在收到小鳳凰雕像時,就已經陷落。

身邊沒有要搶奪海藻的競爭者,讓他終於遲遲邁出那一步,嘗試拉近兩人距離。

但還未傳達出心意,一條帶毒的艷麗海蛇便橫亙在面前。

帝國校隊與其他人有壁。

他們仿佛身處雲層之上,地面的人無論如何廝殺拼命,也撼動不了他們半分。

大部分人只能嫉恨或仰慕地望向天空。

而妄想攀上天空的,會被雲上人輕輕松松一根手指按倒,如同碾碎一只螻蟻。

沒人敢接近帝國校隊,他們也不愛與人接觸。

所以當帝國主C俯身湊近時,所有人都楞了楞,不敢說話,只能睜睜看著他給麥穗投餵了顆草莓。

“甜嗎?”李序問。

麥穗:“甜。”

“張嘴。”

小姑娘依言照做,又被餵了甜棗。

她臉上線條圓,咀嚼的時候更圓。

李序便控制不住去捏她臉,覺得手感極好。

少年在賽場上雷霆萬鈞,賽場外也侵略性十足。

謝知危不露聲色給麥穗三明治裏多加培根時,少年已經熟稔如戀人般給她投餵。

謝知危猶豫是否要邀請麥穗來謝氏工業時,少年已經挑眉問起“想不想研究我機甲”。

謝知危對麥穗說“任務小心”時,少年已經申請到與麥穗一同出任務。

……

任務地點是沈船。

任務詳情裏說,這裏盤踞著一群S級蟲獸。

這種等級的蟲獸對二人來說,按理已經不再具備任何威脅性,但進門沒多久,李序就下意識將她往身後墊了墊。

“怎麽了?”麥穗能察覺到他直覺異於常人,這種反應明顯不妙。

李序瞧著前方:“任務裏說的匣子在什麽地方?”

麥穗:“最下層的控制室。”

少年低頭看一眼,仿佛確認安全度:“你去下面拿匣子。”

麥穗一聽就明白。

——分頭行動,意味著要爭取時間。

——爭取時間,意味著這裏有他們難以對付的敵人。

軍校長久以來的訓練讓大部分學生都能在第一時間擺正自己位置,麥穗也不例外。

當即轉身:“我從甲板下去,這裏交給你了。”

游輪共有三層。

第一層是餐廳,第二層是住宿區,第三層是員工和水手的工作生活區域。

麥穗剛抵達三層,便聽見上方傳來巨響,與此同時,腳下的船板開始微微震顫。

不難想象上面戰鬥有多激烈。

一群S級蟲獸受驚般從藏身處鉆出來,四處奔逃。

少女抽出短刀,飛速一掠!

白光連綿閃過,像是一道七拐八折的閃電,所到之處血色紛揚。

上面的戰鬥聽起來更激烈了,整艘船都被晃得嘎吱直響。

時不時有墻壁損毀的聲音傳來,讓人膽戰心驚。

員工區域房間多而雜,也不像上面兩層整潔明朗。

麥穗一邊剿蟲,一邊翻找,一邊還聽著通訊儀裏的聲音。

好不容易摸到任務匣子,她正好聽見儀器對面的少年嘶了一聲。

“李序?”她下意識開口,“你還好嗎?”

少年聲音微啞:“我沒事。”

這話說完,他好像又沖向了蟲獸,對面交鋒聲激烈。

麥穗觀察著四周,邊跑邊說:“我現在去開船長室裏的自毀裝置,你方便撤退嗎?”

李序一刀砍斷穿破機甲卷上他腰腹的觸手:“能。”

麥穗不說話了,全力奔跑。

一分鐘後,她按下紅色按鈕,同時開口:“撤!”

少年刀鋒舔過源源不斷包圍上來的SS蟲獸。

血霧飄渺,船艙內開出一條殷紅的路。

他轉身就走。

麥穗以為李序這樣的性格,會更喜歡殺愉悅了再出來,畢竟有時候連上官凈都控不住他。

但萬萬沒想到,她話音落下後,他立刻就行動了,連聲不滿的“嘖”都沒有發出。

紅光閃爍。

游輪各個角落響起警報。

在倒計時結束的最後三秒,麥穗沖出船艙。

少年刀光凜凜,瞬間切斷她身後追逐而來的怪物,抓著她往礁石後一躲!

下一秒,船體內紅光交織成炙熱的水中太陽,蟲獸尖嘯此起彼伏。

麥穗長長吐出口氣,看見藏身處的海水也浮出一抹紅,不由得微微一楞,側過臉。

“你受傷了?”

李序:“不算嚴重。”

只是被觸手吸舔過的腰側撕裂開一個血洞而已。

麥穗:……

兩人回到學校時,夜幕已經降臨。

海底城模擬太陽燈熄滅,深洋波光在寢室裏搖曳。

謝知危敲了敲門,篤篤篤三聲。

麥穗回過神,蹦跶著去給他打開。

青年進來第一眼,便看向她翹起的腳:“你的腿怎麽了?”

麥穗:“不知道把鞋子踢到哪裏去了。”

不是受傷就好,青年迅速收回非禮勿視的目光:“我聽說你們今天遭遇了SS級蟲獸,給你拿了點傷藥。”

“我用不上。”麥穗搖頭,“我沒受傷,我下去船艙回收匣子了,李序在上面阻攔它們。”

“這樣麽。”謝知危若有所思。

麥穗也若有所思:“李序應該會需要。”

雖然他什麽也沒說,但回來的一路上,麥穗都看見那抹血水伴隨著他們。

SS級蟲獸是能覆滅國家的存在。不過如果能力並非特別偏科的話,李序應該能對付。

前提是對方數量並不誇張。

不巧,據後面麥穗向老師們了解到的信息來說,游輪餐廳裏盤踞著數量極多的SS級蟲獸。

片刻,謝知危垂下睫毛,笑了笑:“他應該不需要,帝國有更好的醫療物資。”

“是啊。”麥穗點點頭。

青年離開房間,輕輕關上門,踩上走廊地毯的瞬間,手指微微攥住。

李序的出現太突然也太迅速,短短時間竟然比他長期醞釀的路程走得還快還遠。

這讓謝知危猶豫起還要不要堅持自己的喜歡了。

李序擁有alpha的一切特質。

熱烈、強勢、張揚。

但比起別的alpha,他又懂分寸,給足對方空間和自由,讓人感不到煩厭。

反而會因他蜻蜓點水的一次靠近而意亂神迷。

謝知危偶爾會想,如果李序的出擊對象是他,他能不能招架住。

答案是:不能。

所以青年很不安。

他都不能,那麥穗呢?

……

4月16日,戰地賽終於如火如荼地到來。

菲尼克斯與荒阪打得激烈,帝國與康陶交鋒不斷。

就在各勢力戰士白熱化的時候,一場蟲潮和一只3S級蟲獸的出現,打破了眾人間微妙的平衡。

“我需要一管蟲獸的血液。”上官凈說。

麥穗視線從山崖下的巨刺森林離開,回到軍校生這裏。

不待開口,那邊倚著胡瑞的黑色少年忽然道:“我去取。”

麥穗想也不想,截胡:“我去。”

幾人看過來。

帝國副C達瑪斯忒斯似乎也意識到什麽,擡手:“我和麥穗一起去。”

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。

李序沈船任務的舊傷還沒好,又跟喬紅砂纏鬥了好幾天,再加上麥穗自蟲潮中一宣四後,著重讓隊友攻擊了少年——沒辦法,要滅帝國,必須先殺李序,這是她作為將領不得不下達的指令。

少年現在身體負荷太大,再去接近3S級蟲獸,未免過於危險。

上官凈點頭:“那交給你們兩人了。”

麥穗與達瑪斯忒斯下到山崖。

沒有李序的絕對預感,巨刺未免過於棘手了些。

兩人都有掛彩。能平安回來,全靠了麥穗臨時頓悟:“選我們最不會選的那條路去走!”

好不容易回到營地,蟲獸血一交,兩人便立刻被各自同伴帶走塞進醫療帳篷。

……

深洋之中沒有日夜,只有海洋生物的變換昭示時間。

游魚停下,水母閃爍,意味著夜晚正在籠罩海洋以外的地方。

謝知危配置好藥物進到麥穗房間,放下簾子的一瞬間忽然聞到一股極為強烈的信息素味道。

青年身子一軟,手中瓶瓶罐罐差點砸碎。

alpha的信息素?

他心中怔忪,又立刻感到背後有人在快速接近。

“?!”

手腳的綿軟讓青年根本無力抵抗,下一秒便被推到椅子上,銳利尖牙刺破了他脖頸。

他身子一僵。

“穗、穗?”

青年一字一頓,呼吸有些粗重。

側後方那小小只的身影,可不是麥穗是誰。

她第一次落下虎牙的位置距離青年腺體還有兩厘米。

小姑娘什麽也沒說,琥珀色眼眸茫然,松口嗅了嗅味道,又慢慢移動到他腺體外。

單薄的男性身體在微微戰栗,高高束起的淡金色馬尾如瀑布般抖動,少女的虎牙若即若離,仿佛下一秒就能挑破那裏註入她信息素。

青年顫得更厲害了。

你不能指望一個正在經歷人生中第一次——也被譽為最可怕的一次易感期的alpha擁有什麽理智。

青年或是害怕或是期待,垂了腦袋靜靜坐在那裏。

然而少女的呼吸只是停了一會兒,便緩緩離開。

“不是這個味道。”她茫然道。

……

青年耳尖通紅,腳步虛浮地回到公共帳篷,還有些站不穩。

alpha信息素過於強烈,他不得不給自己戴上抑制環來控制全身渴求的欲望,以及,遮掩咬痕。

環帶扣上脖頸前,謝知危不受控制地摩挲了一下被alpha尖牙刺破的地方。

不深,也不疼。反而癢癢的。

這時,門簾一掀,又有人走進來。

青年擡眼一看。

少年容貌昳麗,眉眼猶如巫蠱。

是李序。

“麥穗呢?”

謝知危別開臉,對他有種若有似無的敵意:“在帳篷裏。”

李序垂目看向桌上的東西。

“這是給小圓臉的藥?”

謝知危一楞。

剛才情況太混亂,他忘了把藥給她。

李序讀出青年眼中的懊惱:“我拿給她,順便給她換藥。”

謝知危薄唇緊抿,剛才從少女那裏得到的信息素刺激,似乎讓他生出一點勇氣:“這是我們菲尼克斯的事,不需要帝國主C代勞。”

李序眉尾微微一挑,側過眸光。

青年瞳仁微滑,不願與他對視。

少年沒介意,只是漫不經心笑笑:“真難得。”

是在說他難得正面與他對峙。

突然明白了他意思,謝知危視線又挪回來,帶上點慍怒:“我和alpha不一樣。”

李序不置可否:“不管alpha還是omega,感情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。如果一點挫折也不願經歷,一點插曲也想放棄,只願幹坐在那裏等人垂憐——你的喜歡,就只有這個程度嗎?”

謝知危手指蜷起,倏然迎向少年的目光。

李序倒沒想挑釁或者開導這青年,他現在更想見小圓臉。

少年往後面營區走去。

這次謝知危沒有阻攔,而是略略耷下睫毛,燈光將它們根根分明地投影下來。

麥穗分化了。

分化成了一個A。

這是青年前段時間日日夜夜期盼的事情。

其實更早以前他的期盼只是,麥穗分化為omega以外的任何性別。

但李序出現了。

他這樣的alpha會盯上麥穗,多半也和別的alpha一樣,只是喜歡柔軟溫順的小兔子。

但現在麥穗分化為了alpha。

不管是出於同性相斥還是難以掌控,也許都能讓少年中止他的侵略。

但青年完全想錯了。

……

燈火未亮,房間昏暗。

進入室內時場景切換,尚未適應過來的視野有些漆黑。

李序的五感一向敏銳,就算絕對直覺沒有顯示危險,就算暫時沒有視覺,也意識到了角落有人。

——是小圓臉。

他剛想了一秒,麥穗便撲上來。

是酒釀小湯圓味。

她喜歡的味道。

完全渾濁的大腦讓小姑娘像靠本能而生的小狐貍,在黑暗中露出目光幽亮,只想找到那點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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